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妮姐
不知從什么時候起,常常想起小時候的事,也常常想起妮姐。
妮姐是鄰居家女兒,十五歲就病死了。但只要我一想起她,心情就很難過,即使早已中年,還是不能改變。
小時候的記憶是妮姐上過幾天學,后因患小兒麻痹而癱瘓,家里農(nóng)活忙也沒人陪她,整日整夜一個人守在她的小黑屋子的小土炕上,靜靜地從小木窗呆望著灰灰的院子。只有我到了那間屋子,妮姐眼睛才亮亮的,給我說這說那,向我問這問那:田里的野菜長多大了,村頭的老榆樹葉子出來了沒有,狗娃他娘是不是還罵大街……
我那時自己也不曉得,但卻常常給她滿意的答復。于是她聽了很高興,我也高興。每到這時,她總拿起小學時那本封皮早掉了的語文,給我唱那上面的“春天在哪里”,一遍一遍的,緩緩的,顫顫的。我也總是認真的聽,雖然不知唱的什么意思,但卻很喜歡的。
我的童年喜歡一個人獨處,常常是伴著妮姐的歌聲打發(fā)時間的,只有到了妮姐身邊,才感到快樂,所以也因此慰藉我那幼時的心。妮姐總是不愿我離去,我也總不想離去。有時看著妮姐唱著唱著眼淚流了出來,我也不知原因的陪著流淚。就這樣,常常如此。
后來放學的一天知道妮姐去了,家里人趁著夜里安葬了,我那時的悲哀如今很難記起,只是每想起妮姐,眼睛便濕濕的。于是,我再也沒聽過那輕柔的歌聲,那雙只有我才看得到的亮亮的眼睛,再也沒人問起老榆樹的葉子是否長了出來。
如今,我常常還是獨處,也漸漸喜歡獨處,每當此時,我總想起幼時的獨處其實并非喜歡,也便知道我幼時的寂寞被妮姐的歌聲趕走,也趕走了妮姐的寂寞。